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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小扳手 于 2009-9-16 08:45 编辑
生活会老,但是少年不会。
黑暗少年,踽踽独行。
他骑着单车,单车上装着五颜六色的灯,闪烁着穿过城市安静的街道,像是穿越了黑暗的天使,每天零时,我都看到他在城市里准时的游荡。
午夜少女,寻找出口。
我在漆黑的街角,轻轻倚靠在我的好日子小吃车上,习惯了望眼欲穿,等待那个流光溢彩的少年,每晚都在这里。 我不认为自己是生意人,文化人儿的事情,怎么能和生意扯上捏?我总觉得他是为我而来的,不是为麻辣串,是为我。
“来一个烧饼夹串”
每晚他都这么说。他从未说过要夹什么串,于是我夹了个最便宜的炸豆腐。为了节省成本,我谎称辣椒没有了。
他穿着彩虹冠军衫,跨上小白车,站起身来摇车而去,我看着他,一直看、一直看,直到他消失在茫茫夜色。我想,其实,你可以办个会员卡,下次就能按VIP价88折优惠了。
他终于走了,一直到我收摊回家,我还在想念这个风一样的男子。我猜他每天都为我而来。想象着有一天他踩着七彩的单车,带着两个编织袋子,“今天的串爷全包了……”
何等威风吖……啊哈哈哈哈……我编织场景,美丽、幻亦真。
那天。看的出他喝了酒,仍然骑着小白车,不知道喝了多少,骑车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我想:小样儿,有能耐你用轮子画出个清明上河图来。
“今天你很特别”他说。
额滴天,这人观察好仔细挖。是俺买的美白乳液发挥了效应么……
我掩饰心中狂喜,装作平静的看看他:“今天我请你,坐下吃串吧”
他坐下,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一片叶子缓缓飘下,落到了盛麻辣串的盘子里。
食品卫生马虎不得吖,我一慌,脱口而出:“你的这身装扮很帅……”
他很懂得礼尚往来,他思考片刻,回答说,“你很美”
然后,欲言又止。低头做羞涩状。
(真是个迷人的动作吖……啊哈哈哈……)
然后说谢谢,我很喜欢自行车这个运动,这是一种自由的感觉。
自由。
自由的穿梭在夜晚的城市,或是晨曦中的城市,或是日暮已落的城市,或是离开这个城市,去很远的地方,去很高的山上,去流水潺潺的地方。
我听的有点入神,甚至忘了把那片缓缓飘落的叶子悄悄转移掉。嗯,自由。骑车子算自由,开出租车也算自由吗?
自由,我曾如此迷恋这个词,不止一次的想过,自由。在这个熟悉到闭上眼睛也可以奔跑的城市,怎样才是自由呢。
是每天为了躲避城管的打砸抢,而不得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准备逃跑么,甚至只能在半夜出摊么?
是每天为了节约成本,炸串的油只能反复利用,甚至去饭店收集剩下的口水油么?
是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同时做各种各样的不同的工作,甚至晚上收摊之后还要跑出租车么?
现在的我,不是真的快乐。 世界没人明白我……我就孤独着……可是你又为何这样的寂寞……
“我也想要自由的飞翔,明晚,再来好吗,我收拾好行囊,骑上我的单车,跟你去远行,带我离开,好吗,明天晚上,这里。”
看得出来他很惊奇。其实,我TM也很惊奇。
都怪那晚的月亮,太美了。我真是一煽情高手挖……
略加思索之后,他像是同意了。一脸坚毅的。
你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那一刻,我真的相信,我就是茫茫人海之中你的女人……
你会给我真正的快乐。我是如此确定。
这个城市,今晚之后,请将我遗忘。
我喝了剩下的两瓶啤酒,祭奠属于这个城市,属于我的最后的一个夜晚。不,我喝的不是酒,是寂寞。
明天吖……快点来吧,让我来编织你……
这样想着,到家了。我准备把好日子小吃车卖掉。在这之前,先把出租车开去给我的雇主,我不要做午夜少女了。
再见,夜班出租车司机。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多么多么多么荒谬的决定。
没人跟我说酒后驾车要拘留啊,拘留就拘留吧,也不至于15天呐……暗无天日的15天!两瓶啤酒,一辈子。
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之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踩着小白车,闪着彩灯,风一样,在午夜出现的男子。再也没有。
他肯定以为,我失约了。
过了很久,我开始怀疑,第二天晚上,那个大雨滂沱,我在铁窗下忏悔的晚上,那个黑暗少年会在那里等我吗?
甚至怀疑,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还是,那只是一个梦。
时间会老,但是自由不会。
所以,我在下一个路口,推着我的好日子小吃车,等你。
有诗为证:
麻辣串做媒,两青年暗定终生。
两瓶酒误事,遵交法警钟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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