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意见:
高层学理有那么高吗?
作者:鹰狼战士
发表时间: 2008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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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读余秋雨先生博客,看到其中有中国社会科学院郑哲记录的先生在本届全国电视青年歌手大赛上的评论集,取了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夜夜听雨》。余先生是我最崇敬的当代国内学者,对他的作品和言论从来是关注甚切,由于不方便看青歌大赛,自然无法直观立体地领略先生的大师风采,见到这篇文章,自是喜不胜收,立即细细拜读,然而读完第一篇后心情很是有些复杂,是一种失望、担忧与迷惑的情感交织。
在《夜夜听雨一》中,作者首先是赞扬余先生此次担任青歌大赛评委对国人文化普及的巨大作用,原文如下:“余秋雨教授自己也创造了奇迹。他在讲述一些常识之外,居然把中外学术前沿最尖端、最艰深、最有价值的思想精华用简洁、生活的语言向全国观众进行阐述,不仅没有把广大观众吓退,反而让他们着迷。这一来,高层学术前沿和世俗传播前沿完全合成了一体,实在是大师手笔,常人莫为。”
接着举了两个例子说明,一是先生用耳熟能详的例子和浅显的语言为大家讲透了一个高层美学的原理——“拉奥孔原理”,原文如下:
所谓“拉奥孔原理”,是德国十八世纪启蒙运动思想家莱辛在他的经典著作《拉奥孔》中提出的美学原则,据我所知,目前国内即使在重点高校的美学专业课程中也很少讲到,因为历史背景太复杂,很容易陷入艰深。因此,在3月21日晚上余秋雨教授在点评根据《荷马史诗》拍摄的电影《特洛伊》时突然提出《拉奥孔》和莱辛,我是为他捏一把汗的。但是,没想到他讲得那么简洁、生动又深刻,引起了全场欢快的笑声。我相信,全国上亿电视观众也在那一刻初次领悟了这个美学原理。
余秋雨教授的讲述程序是这样的:他先说特洛伊战争是为争夺美女海伦而爆发的,延续多年,但海伦到底有多漂亮呢?这部电影中直接呈现的那个海伦肯定让全国观众失望了。莱辛说,对于美,想象性的艺术比写实性的艺术更为擅长,《荷马史诗》写到海伦的美,只说元老院的老人们反对继续为一个女人连年征战,但正在这时海伦出现在元老院会议厅门口,老人们一看,齐声说,为了她,再打十年也值得!这种效果,就不是写实艺术所能表达的了。因此莱辛说,即使在从事雕塑、绘画、演剧时,大美至美,也不能直接呈现,而要调动人们的想象。音乐是“非直观艺术”,在调动想象方面最有力量。
余教授的这段短短阐述,把《拉奥孔》的精髓概括了,而且由于动用了海伦的例子,使普通观众也听得津津有味。大家终于明白,这些年我国的影视剧在直接表现历史美人杨贵妃、西施、貂蝉时总是那么让人失望,因为导演们以一个笨拙的直观阻断了千年想象。
何谓“奥拉孔原理”?诚实的说,之前我闻所未闻。但今天闻过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山欲高,云霞锁其腰”。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假如要画一坐很高很高的山,可画纸是有限的,你技艺再高超,取的比例再小,也很难完整地表现。但是却有一个办法,在画的时候不必要把山全画出来,只需要画一截,这一截可能是一半也可能是几分之一,然后在山腰部位画一片云雾缭绕,就解决了。想想啊,这山半腰就云蒸雾腾的,还不高哇,站在上面可真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了。 我觉得这句话,和那个所谓的背景太复杂、太艰深的“奥拉孔原理”所阐述的道理一样,但就不觉得“山欲高,云霞锁其腰”这句话的背景有多复杂,体现的道理有多艰深,记得这句话是高中作文课时语文老师在讲写作方法时随口说的一句话,我记住了,因为好记;也用过,因为不难用,这有何艰深之谈。
我不是什么学者,从来没有进行过那一领域的学术研究,而且可以说是一个文化素养比较低的体育专业本科生,但今天看到郑哲兄所展示的艰深学术理论也就如此,不禁对当前的学术领域有些失望,原来学术研究是把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复杂化,再搬来祖宗十八代的族谱揉合到一起,然后花很大的力气再教给别人,以显示出自己的高明和渊博。这是失望之一。
另外,那么多参加全国电视青年歌手大赛的精英们对这么个理论都不懂,还要我们大师深入浅出地来扫盲,对国家文化新人,起码是艺术新人失望。此乃失望之二。
带着失望的心情我继续往下阅读,因为不管怎么样,郑哲兄还是真实地记录了先生的评论,虽然不完整,但我必须得看下去,这是我崇敬大师的一种行动。
第二个例子是“通感”的美学和修辞学原则,这个更简单,国为高中作文课上我们明确学习过“通感”这一修辞原理,只不过不知道它的历史而已。在这里,郑哲兄在文化史上给我上了一课,原来这一原则是咱们著名的文化大师钱钟书先生总结出来的,原文还是转录出来:
“通感”,是我国已故学者钱钟书先生归纳出来的一个美学原理和修辞学规则,在学术文化界也有很多专家不知道,余秋雨教授实在3月23日晚上向上亿观众阐释这个原理的。事实证明,很多资深艺术家都表示是第一次听到,获益良多。 余先生的阐释有一个幽默的开头,立即引起了广大观众的兴趣。他说,他的一些高层阶的文化人至今还以为“通感”是一种感冒药。由此他讲解道,钱钟书先生根据中外艺术经典证明,人在接受艺术作品时的不同感觉系统是可以互通、互借的。他举例,音乐本来是作用于听觉器官的,但人们总是喜欢说这段音乐“明亮”,那段音乐“很甜”,那是在借用视觉器官和味觉器官了。同样,绘画是作用了视觉器官的,但人们总是喜欢说这个色彩“太冷”,这个色彩“很暖”,这是在借用触觉器官了。人们说一篇文章“太硬”、“太涩”,也是在借用触觉器官和味觉器官。
说到这里,余先生就考题上宋祁的诗句“红杏枝头春意闹”为例,说杏花所展现的春意是无声的,所以一般人都会写“红杏枝头春意浓”,但这样的诗每个人都能写出来。一个“闹”字,把不存在的声音大胆引入,人们的听觉器官被借用,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句诗也就成了千古名句。 余先生由此得出结论,指挥接受者在感觉器官上的“互通互借”,在审美上能产生一种“令人惊喜的跳跃快感”,并使感觉“获得外援而大为丰满”。
我算了一下,余先生的这段讲述只花了一分多钟,却让全国观众几乎完全听懂了一个高深学理。余先生最后还说,我国现代在文学理论上基本没有创见和建树,钱钟书先生的“通感”学说是空谷足音。因此他又对文艺理论工作者提出了希望。
不过看了这一论据后,我更失望,一个如此基础的美学、修辞学原则还需要大师在中央级电视台上来扫盲,还需要有人对这一举动倍加赞赏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通感”嘛,通俗点讲就是感觉互通,那些感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之间的互通。在行文运用时,也就是几种觉相对应的形容词或动词与不同一觉所对应的形容词或动词的互借互换使用。比如作者举例的:“红杏枝头春意闹”,就是把视觉对应的形容词“浓”借用视觉和听觉动词”闹“。这样的例子一想一大把,最常用的“甜言蜜语”,就是用味觉形容词来通听觉形容词。这些我就不扫盲了,总之就这么简单个道理。
之所以会如此失望,一是之于先生迫不得已的扫盲行动,二是之于郑哲兄的身份。 先生是文化大师,所著文章学术水平和演讲听众文化素养都很高,本人也从先生的很多著作中吸取过不少养分,本来这次阅读先生的评论集也是想更多的吸收文化养分,没想到却是吃了不少剩饭。 郑哲兄的工作单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字号的理论研究圣地,其人也应该是理论研究精英,不然的话肯定进不去(这里排除找关系、走后门等特例)。然而该仁兄在记录和整理先生的评论时,却首要地选取如此低端的内容加以记录,并冠之以极高的荣誉去再评论,实在很失望!
失望之余是担忧,一忧我国文化常识教育的每况日下,二忧国家文化机构的精英不精,三忧自己日后再也难以读到真正优秀的文化著作。 担忧之后便是迷惑,是我自己进步了呢?还是我们整个中国的社会科学水平发展走了下坡路?抑或是我在狂犬吠日。 我想应该是最后者吧。
[ 本帖最后由 一苇 于 2008-4-22 11:13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