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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口琴
——谨以本文做为对爸爸的怀念。也是对军垦生活的回忆
我上高中时,爸爸给我买了一支“真善美”牌的口琴,那可是大名牌的。而他用的是一支“国光”牌的口琴,当然也是名牌了。每当我学习空暇时,他便会坐下来教我练习吹口琴。我爸爸的口琴吹的特别棒,有很多技巧,譬如吹八度和弦,小提琴演奏,振音,五度和弦等等,他解放前在上海曾经跟着著名的口琴大师石人望学习过口琴,所以他吹的口琴抒情的曲子非常柔美,进行曲的节奏明快有力。每当听他吹口琴,都有如痴如醉的感觉。他告诉我,口琴这是一件小乐器,看似普通,人人能来几下,但是想吹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曲不离口”,勤练是一方面,还要有一定的乐理知识。有时,他高兴了,吹上一曲,到了华彩乐段,他加的花,快速清晰,好听极了。在爸爸的影响下,我也不断地练习,每天早上,我很早就起床在院子里唸俄语(我在高中是学俄语的)唸得差不多了,累了,就拿出来口琴吹一会。所以当时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一是爱学习,二是会吹口琴,口琴吹的还不错。后来,爸爸得了肺结核,不能吹口琴了,但他还是喜欢听我吹口琴,我有时在曲子里也会加些花,他会告诉我,哪里加的好,哪里加的和曲子的风格不一致,要怎么改。这样,慢慢地我吹口琴的技术也有所提高了。
一九六六年,我参加了青海生产建设兵团,临行前在青岛工人文化宫举办的欢送会上,也不知道是谁推荐的,让我表演了口琴独奏。我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演,紧张极了。记得当时第一支曲子吹的是《边疆处处赛江南》。我上台后,走到麦克风前,拿出口琴,开始吹奏。第一个音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琴声经过麦克风的放大,音质有了很大的改变,非常好听。吹着吹着,我自己也陶醉在音乐里了。吹完后,剧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主持人又让我再来一支,我就又吹奏了一支曲子,好像是《军垦战歌》吧,我现在也记不清楚了。下来后,我的脸涨的通红,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排长表扬我说,吹的不错,我高兴极了。回家后,我对爸爸说了这件事,原以为爸爸会很高兴欢喜的,谁知道他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原来他知道我马上要离开家到青海去了,舍不得我走啊。
四月八日,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红旗和亲人的簇拥下,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在火车上,连长为了缓和刚刚离别亲人的气氛,带领大家唱歌,我就用口琴为战友们伴奏。一路上歌声不断,车厢里洋溢着那种革命的年轻人的朝气。
到了格尔木,由于当时生活艰辛,劳动的繁重,又没有其他的文体活动,吹口琴成了我唯一的业余爱好。口琴,伴我度过了多少难忘的岁月;口琴,给我带来了多少欢乐;口琴,排解了我心中多少思乡之愁。记得,在茫茫的戈壁,战友w吹着黑管,我吹着口琴,不用说话,音乐就把我们的心连在一起。记得,在西干渠工地,我们几个口琴爱好者,面对缓缓流过的格尔木河,吹奏着一支又一支思乡的曲子,时而泪流满面,时而笑声不断。那时毕竟年轻啊!我的口琴,成了我须臾不可离开的伙伴。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的业余生活也渐渐的丰富起来。手风琴,黑管,长笛等乐器从大柴旦买来(当时的价格是35元一件),慢慢地口琴退出了舞台。我的那支“真善美”也早已坏了。但是,我还是忘不了我的“真善美”,我还是记着口琴里流出的美妙音乐。因为它渗透着爸爸的爱,因为它是我年轻的记忆,是我悲喜与共的伙伴。 兵团战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