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BIKE 兄弟单车网

 找回密码
 注册用户

扫一扫,极速登录

楼主: sunny

呼啸山庄(艾米莉.勃郎特)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7-3-9 08:50:01 | 显示全部楼层
辛德雷真扔了,打在他的胸上,他倒下去,可又马上踉跄地站起来,气也喘不过来,脸也白了。要不是我去阻止,他真要到主人跟前,只要把他当时的情况说明白,说出是谁惹的,那就会完全报了这个仇。   “吉普赛,那就把我的马拿去吧,”小恩萧说,“我但愿这匹马会把你的脖子跌断。把它拿去,该死的,你这讨饭的碍事的人,把我父亲所有的东西都骗去吧。只是以后可别叫他看出你是什么东西,小魔鬼。记住:我希望它踢出你的脑浆!”   希刺克厉夫去解马缰,把它领到自己的马厩里去。他正走过马的身后,辛德雷结束他的咒骂,把他打倒在马蹄下,也没有停下来查看一下他是否如愿了,就尽快地跑掉了。我非常惊奇地看见这孩子如何冷静地挣扎起来,继续做他要做的事:换马鞍子等等,然后在他进屋以前先坐在一堆稻草上来压制住这重重的一拳所引起的恶心。我很容易地劝他把他那些伤痕归罪于马:他既然已经得到他所要的,扯点瞎话他也不在乎。的确他很少拿这类风波去告状,我真的以为他是个没有报仇心的人。我是完全受骗了,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发表于 2007-3-9 08:50: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   日子过下去,恩萧先生开始垮下来了。他本来是活跃健康的,但是他的精力突然从他身上消失。当他只能待在壁炉的角落里时,就变得暴躁得令人难过。一点点小事就会使他心烦,而且疑心人家损伤了他的威信,就简直要气得发疯。如果有人企图为难或欺压他的宠儿,恩萧就特别生气;他很痛苦地猜忌着,唯恐有人对他说错一句话。好像他的脑子里有这么个想法:即因为自己喜欢希刺克厉夫,所有的人就都恨他,并且想暗算他。这对那孩子可不利,因为我们中间比较心慈的人并不愿惹主人生气,所以我们就迎合他的偏爱。那种迁就可大大滋长了孩子的骄傲和乖僻。可也非这样不可。有两三回,辛德雷当着他父亲的面,表现出瞧不起那孩子的神气,使老人家大为光火,他抓住手杖要打辛德雷,却由于打不动,只能气得直抖。   最后,我们的副牧师(那时候我们有两个副牧师,靠教林惇和恩萧两家的小孩子读书,以及自己种一块地为生)出主意说,该把这年轻人送到大学去了。恩萧先生同意了,虽然心情很不畅快,因为他说“辛德雷没出息,不管他荡到哪儿也永远不会发迹的”。   我衷心希望如今我们可以太平无事了。一想到主人自己作下善事,反而搞得别别扭扭,我就伤心。我猜想他晚年的不痛快而且多病,都是由于家庭不和而来。事实上他自己也那么想:真的,先生,你知道这日渐衰老的骨架里头就藏着这块心病。其实,要不是为了两个人,凯蒂小姐和那佣人约瑟夫,我们还可以凑合下去。我敢说,你在那边看见过他的。他过去是,现在八成还是,翻遍圣经都难找出来的,一个把恩赐都归于自己,把诅咒都丢给邻人的最讨厌的、自以为是的法利赛人。约瑟夫极力凭着花言巧语和虔诚的说教,给恩萧先生一个很好的印象。主人越衰弱,他的势力越大。他毫无怜悯地折磨主人,大谈他的灵魂,以及如何对孩子们要严加管束。他鼓励主人把辛德雷当作堕落的人,而且,还经常每天晚上编派事端去抱怨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一番,总是忘不了把最重的过错放在后者身上,以迎合恩萧的弱点。   当然,凯瑟琳有些怪脾气,那是我在别的孩子身上从未见到过的。她在一天内能让我们所有的人失去耐心不止五十次,从她一下楼起直到上床睡觉为止,她总是在淘气,搅得我们没有一分钟的安宁。她总是兴高采烈,舌头动个不停——唱呀,笑呀,谁不附和着她,就纠缠不休,真是个又野又坏的小姑娘。可是在教区内就数她有双最漂亮的眼睛,最甜蜜的微笑,最轻巧的步子。话说回来,我相信她并没有恶意,因为她一旦把你真惹哭了,就很少不陪着你哭,而且使你不得不静下来再去安慰她。她非常喜欢希刺克厉夫。我们如果真要惩罚她,最厉害的一着就是把他俩分开,可是为了他,她比我们更多挨骂。在玩的时候,她特别喜欢当小主妇,任性地作这个那个,而且对同伴们发号施令。她对我也这样,可是我可受不了充当杂差和听任使唤,所以我也就叫她放明白点。
发表于 2007-3-9 08:50: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恩萧先生不理解孩子们的嬉笑。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严峻庄严的。在凯瑟琳这方面,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衰弱时,比在盛年时脾气要暴躁些,耐性少些。他那暴躁的责备反而唤起她想逗乐的情趣,故意地去激怒父亲。她顶高兴的是我们在一起骂她,她就露出大胆、无礼的神气,以机灵的话语对抗我们。她把约瑟夫的宗教上的诅咒编成笑料,捉弄我,干她父亲最恨的事——炫耀她那假装出来的(而他却信以为真的)傲慢如何比他的慈爱对希刺克厉夫更有力量;炫耀她能使这个男孩如何对自己唯命是从,而对他的命令,只有合自己心意时才肯玄干。在一整天干尽了坏事后,有时到晚上她又来撒娇想和解。“不,凯蒂,”老人家说,“我不能爱你。你比你哥哥还坏。去,祷告去吧,孩子,求上帝饶恕你。我想你母亲和我一定会悔恨生养了你哩!”起初这话还使她哭一场,后来,由于经常受申斥,心肠也就变硬了。要是我叫她说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觉得羞愧,要求父亲原谅,她倒反而大笑起来。   但是,恩萧先生结束尘世烦恼的时辰终于来到。在十月的一个晚上,他坐在炉边椅上宁静地死去了。大风绕屋咆哮,并在烟囱里怒吼,听起来狂暴猛烈,天却不冷。我们都在一起——我离火炉稍远,忙着织毛线,约瑟夫凑着桌子在读他的圣经(因为那时候佣人们做完了事之后经常坐在屋里的)。凯蒂小姐病了,这使她安静下来。她靠在父亲的膝前,希刺克厉夫躺在地板上,头枕着她的腿。我记得主人在打盹之前,还抚摸着她那漂亮的头发——看她这么温顺,他难得的高兴,而且说着:   “你为什么不能永远做一个好姑娘呢,凯蒂?”她扬起脸来向他大笑着回答:“你为什么不能永远作一个好男人呢,父亲?”但是一看见他又恼了,凯蒂就去亲他的手,还说要唱支歌使他入睡。她开始低声唱着,直到父亲的手指从她手里滑落出来,头垂在胸前。这时我告诉她要住声,也别动弹,怕她吵醒了他。我们整整有半个钟头都像耗子似的不声不响。本来还可以呆得久些,只是约瑟夫读完了那一章,站起来说他得把主人唤醒,让他作了祷告去上床睡。他走上前去,叫唤主人,碰碰他的肩膀,可是他不动,于是,他拿支蜡烛看他。他放下蜡烛的时候,我感到出事了。他一手抓着一个孩子的胳臂,小声跟他们说快上楼去,别出声——这一晚他们可以自己祷告——他还有事。   “我要先跟父亲说声晚安,”凯瑟琳说。我们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已一下子伸出胳臂,搂住了他的脖子。这可怜的东西马上发现了她的损失,就尖声大叫:“啊,他死啦,希刺克厉夫!他死啦!”他们两人就放声大哭,哭得令人心碎。   我也和他们一起恸哭,哭声又高又惨。可是约瑟夫向我们说,对一位已经升天的圣人,这样吼叫是什么意思。他叫我穿上外衣,赶紧跑到吉默吞去请医生和牧师。当时我猜不透请这两个人来有什么用。可是我还是冒着风雨去了,带回来个医生,另一个说他明天早上来。约瑟夫留在那里向医生解说一切,而我便跑到孩子们的房间里去。门半开着,虽然已经过半夜了,他们根本就没躺下来。只是已安静些了,不需要我来安慰了。这两个小灵魂正在用比我所能想到的更好的思想互相安慰着:世上没有一个牧师,能把天堂描画得像他们在自己天真的话语中所描画的那样美丽;当我一边抽泣,一边听着的时候,我不由得祝愿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地一块到天堂去。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发表于 2007-3-9 08:5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第六章 --------------------------------------------------------------------------------   辛德雷先生回家奔丧来了,而且——有一件事使我们大为惊讶,也使左邻右舍议论纷纷——他带来一个妻子。她是什么人,出生在哪儿,他从来没告诉我们。大概她既没有钱,也没有门第可夸,不然他也不至于把这个婚姻瞒着他父亲的。   她倒不是个为了自己而会搅得全家不安的人。她一跨进门槛,所见到的每样东西以及她周围发生的每项事情:除了埋葬的准备,和吊唁者临门外,看来都使她愉快。这时,我从她的举止看来,认为她有点疯疯癫癫的:她跑进卧室,叫我也进去,虽然我正该给孩子们穿上孝服,她却坐在那儿发抖,紧握着手,反复地问:“他们走了没有?”   然后,她就带着神经质的激动开始描述看见黑颜色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她吃惊,哆嗦,最后又哭起来——当我问她怎么回事时,她又回答说不知道,只是觉得非常怕死!我想她和我一样不至于就死的。她相当地瘦,可是年轻,气色挺好,一双眼睛像宝石似的发亮。我倒也确实注意到她上楼时呼吸急促,只要听见一点最轻微的突然的声响,就浑身发抖,而且有时候咳嗽得很烦人。可是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些病预示着什么,也毫不同情她的冲动。在这里我们跟外地人一般是不大亲近的,洛克乌德先生,除非他们先跟我们亲近。   年轻的恩萧,一别三年,大大地变了。他瘦了些,脸上失去了血色,谈吐衣着都跟从前不同了。他回来那天,就吩咐约瑟夫和我从此要在后厨房安身,把大厅留给他。的确,他本想收拾出一间小屋铺上地毯,糊糊墙壁,当作客厅。可是他的妻子对那白木地板和那火光熊熊的大壁炉,对那些锡镴盘子和嵌磁的橱,还有狗窝,以及他们通常起坐时可以活动的这广阔的空间,表现出那样的喜爱,因此他想为了妻子的舒适而收拾客厅是多此一举,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为能在新相识者中找到一个妹妹而表示高兴。开始时,她跟凯瑟琳说个没完,亲她,跟她跑来跑去,给她许多礼物。但是不多久,她的这种喜爱劲头就退了。当她变得乖戾的时候,辛德雷也变得暴虐了。她只要吐出几个字,暗示不喜欢希刺克厉夫,这就足以把他对这孩子的旧恨全都勾起来。他不许他跟大伙在一起,把他赶到佣人中间去,剥夺他从副牧师那儿受教诲的机会,坚持说他该在外面干活,强迫他跟庄园里其他的小伴子们一样辛苦地干活。
发表于 2007-3-9 08: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起初这孩子还很能忍受他的降级,因为凯蒂把她所学的都教给他,还陪他在地里干活或玩耍。他们都有希望会像粗野的野人一样成长。少爷完全不过问他们的举止和行动,所以他们也乐得躲开他。他甚至也没留意他们星期日是否去礼拜堂,只有约瑟夫和副牧师看见他们不在的时候,才来责备他的疏忽。这就提醒了他下令给希刺克厉夫一顿鞭子,让凯瑟琳饿一顿午饭或晚饭。但是从清早跑到旷野,在那儿待一整天,这已成为他们主要娱乐之一,随后的惩罚反而成了可笑的小事一件罢了。尽管副牧师随心所欲地留下多少章节叫凯瑟琳背诵,尽管约瑟夫把希刺克厉夫抽得胳臂痛,可是只要他们又聚在一起,或至少在他们筹划出什么报复的顽皮计划的那一分钟,他们就把什么都忘了。有多少次我眼看他们一天比一天胡来,只好自己哭,我又不敢说一个字,唯恐失掉我对于这两个举目无亲的小家伙还能保留的一点点权力。一个星期日晚上,他们碰巧又因为太吵或是这类的一个小过失,而被撵出了起坐间。当我去叫他们吃晚饭时,哪儿也找不到他们,我们搜遍了这所房子,楼上楼下,以及院子和马厩,连个影儿也没有。最后,辛德雷发着脾气,叫我们闩上各屋的门,发誓说这天夜里谁也不许放他们进来。全家都去睡了,我急得躺不住,便把我的窗子打开,伸出头去倾听着,虽然在下雨,我决定只要是他们回来,我就不顾禁令,让他们进来。过了一会,我听见路上有脚步声,一盏提灯的光一闪一闪地进了大门。我把围巾披在头上,跑去以防他们敲门把恩萧吵醒。原来是希刺克厉夫,只有他一个人——我看他只一个人回来可把我吓一跳。   “凯瑟琳小姐在哪儿?”我急忙叫道,“我希望没出事吧。”   “在画眉田庄,”他回答,“本来我也可以待在那儿,可是他们毫无礼貌,不留我。”   “好呀,你要倒霉啦!”我说,“一定要到人家叫你滚蛋,你才会死了心。你们怎么想起来荡到画眉田庄去了?”   “让我脱掉湿衣服,再告诉你怎么回事,耐莉。”他回答。   我叫他小心别吵醒了主人。当他正脱着衣服,我在等着熄灯时,他接着说:“凯蒂和我从洗衣房溜出来想自由自在地溜达溜达。我们瞅见了田庄的灯火,想去看看林惇他们在过星期日的晚上是不是站在墙角发抖,而他们的的父母却坐在那儿又吃又喝,又唱又笑,在火炉跟前烤火烤得眼珠都冒火了。你想林惇他们是这样的吗?或者在读经,而且给他们的男仆人盘问着,要是他们答得不正确,还要背一段圣经上的名字,是吗?”   “大概不会,”我回答,“他们当然是好孩子,不该像你们由于你们的坏行为而受惩罚。”   “别假正经,耐莉,”他说,“废话!我们从山庄顶上跑到庄园里,一步没停——凯瑟琳完全落在后面了,因为她是光着脚的。你明天得到泥沼地里去找她的鞋哩。我们爬过一个破篱笆,摸索上路,爬到客厅窗子下面的一个花坛上站在那儿。灯光从那儿照出来,他们还没有关上百叶窗,窗帘也只是半开半掩。我们俩站在墙根地上,手扒着窗台边,就能瞧到里面。我们看见——啊!可真美——一个漂亮辉煌的地方,铺着猩红色的地毯,桌椅也都有猩红色的套子,纯白的天花板镶着金边,一大堆玻璃坠子用银链子从天花板中间吊下来,许多光线柔和的小蜡烛照得它闪闪发光。老林惇先生和太太都不在那儿,只有埃德加和他妹妹霸占了这屋子。他们还不该快乐吗?换了是我们的话,都会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啦!可是哪,你猜猜你说的那些好孩子在干什么?伊莎贝拉——我相信她有十一岁,比凯蒂小一岁——躺在屋子那头尖声大叫,叫得好像是巫婆用烧得通红的针刺进她的身体似的。埃德加站在火炉边,不声不响地哭着,在桌子中间有一只小狗坐在那儿,抖着它的爪子,汪汪地叫。从他们双方的控诉听来,我们明白了他们差点儿把它扯成两半。呆了!这就是他们的乐趣!争执着该谁抱那堆暖和的软毛,而且两个都开始哭了,因为两个人争着抢它之后又都不肯要了。我们对这两个惯宝贝不禁笑出声来。我们真瞧不起他们!你几时瞅见我想要凯瑟琳要的东西来着,或是发现我们又哭又叫,在地上打滚,一间屋子一边一个,这样子玩法?就是再让我活一千次,我也不要拿我在这儿的地位和埃德加在画眉田庄的地位交换——就是让我有特权把约瑟夫从最高的屋尖上扔下来,而且在房子前面涂上辛德雷的血,我也不干!”
发表于 2007-3-9 08:5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嘘!嘘!”我打断他,“希刺克厉夫,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把凯瑟琳撂下啦?”   “我告诉过你我们笑啦,”他回答,“林惇他们听见我们了,就一起像箭似的冲到门口,先是不吭声,跟着大嚷起来,‘啊,妈妈,妈妈!啊,爸爸!啊,妈妈!来呀!啊,爸爸,啊!’他们真的就那样号叫出来个什么东西。我们就做出可怕的声音好把他们吓得更厉害,然后我们就从窗台边上下来,因为有人在拉开门闩,我们觉得还是溜掉好些。我抓住凯蒂的手,拖着她跑,忽然一下子她跌倒了。‘跑吧,希刺克厉夫,跑吧,’她小声说。‘他们放开了牛头狗,它咬住我啦!’这个魔鬼咬住了她的脚踝了,耐莉,我听见它那讨厌的鼻音。她没有叫出声来——不!她就是戳在疯牛的角上,也不会叫的。可我喊啦,发出一顿足以灭绝基督王国里任何恶魔的咒骂,我捡到一块石头塞到它的嘴里,而且尽我所有的力量想把这石头塞进它的喉咙。一个像畜生似的佣人提个提灯来了,叫着:‘咬紧,狐儿①咬紧啦!’可是,当他看见狐儿的猎物,就改变了他的声调。狗被掐住了,它那紫色的大舌头从嘴边挂出来有半尺长,耷拉的嘴巴流着带血的口水。那个人把凯蒂抱起来。她昏倒了,不是出于害怕,我敢说,是痛的。他把她抱进去。我跟着,嘴里嘟囔着咒骂和要报仇的话。‘抓到什么啦,罗伯特?’林惇从大门口那儿喊着。‘先生,狐儿逮到一个小姑娘。’他回答,‘这儿还有个小子,’他又说,抓住了我,‘我倒像个内行哩!很像是强盗把他们送进窗户,好等大家都睡了,去开门放这一帮子进来,好从从容容地把我们干掉。闭嘴,你这满口下流的小偷,你!你就要为这事上绞架啦。林惇先生,你先别把枪收起来。’‘不,罗伯特,’那个老混蛋说,‘这些坏蛋知道昨天是我收租的日子,他们想巧妙地算计我。进来吧,我要招待他们一番。约翰,把链子锁紧。给狐儿点水喝,詹尼。竟敢冒犯一位长官,而且在他们公馆里,还是在安息日!他们的荒唐还有个完吗?啊,我亲爱的玛丽,瞧这儿!别害怕,只是一个男孩子——可是他脸上明摆着流氓相,他们相貌已经露出本性来了,趁他的行动还没表现出来,立刻把他绞死,不是给乡里做了件好事吗?’他把我拉到吊灯底下。林惇太太把眼镜戴在鼻梁上,吓得举起双手。胆小的孩子们也爬近一些,伊莎贝拉口齿不清地说着,‘可怕的东西!把他放到地窖里去吧,爸爸。他正像偷我那支驯雉的那个算命的儿子呀。不就是他吗,埃德加?’   --------   ①狐儿——狗名。   “他们正在审查我时,凯蒂过来了。她听见最后这句话,就大笑起来。埃德加·林惇好奇地直瞪她,总算不傻,把她认出来了。你知道,他们在教堂看见过我们,虽然我们很少在别的地方碰见他们。‘那是恩萧小姐!’他低声对他母亲说,‘瞧瞧狐儿把她咬成什么样,她的脚上血流得多厉害呀!’   “‘恩萧小姐?瞎扯!’那位太太嚷着。‘恩萧小姐跟个吉普赛人在乡里乱荡!可是,我亲爱的,这孩子在戴孝——当然是啦——她也许一辈子都残废啦!’   “‘她哥哥的粗心可真造孽!’林惇先生叹着,从我这儿又转过身去看凯瑟琳。‘我从希尔得斯那儿听说(先生,那就是副牧师),他听任她在真正的异教中长大。可这是谁呢?她从哪儿捡到了这样一个同伙?哦!我断定他——定是我那已故的邻人去利物浦旅行时带回来的那个奇怪的收获——一个东印度小水手,或是一个美洲人或西班牙人的弃儿。’   “‘不管是什么,反正是个坏孩子,’那个老太太说,‘而且对于一个体面人家十分不合适!你注意到他的话没有,林惇!想到我的孩子们听到这些话,我真吓得要命。’   “我又开始咒骂了——别生气,耐莉——这样罗伯特就奉命把我带走。没有凯蒂我就是不肯走。他把我拖到花园里去,把提灯塞到我手里,告诉我,一定要把我的行为通知恩萧先生,而且,要我马上开步走,就又把门关紧了。窗帘还是拉开一边,我就再侦察一下吧,因为,要是凯瑟琳愿意回来的话,我就打算把他们的大玻璃窗敲成粉碎,除非他们让她出来。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林惇太太把我们为了出游而借来的挤牛奶女人的外套给她脱下来,摇着头,我猜是劝她。她是一个小姐,他们对待她就和对待我大有区别了。然后女仆端来一盆温水,给她洗脚,林惇先生调了一大杯混合糖酒,伊莎贝拉把满满一盘饼干倒在她的怀里,而埃德加站得远远的,张大着嘴傻看。后来他们把她美丽的头发擦干,梳好,给她一双大拖鞋,用车把她挪到火炉边。我就丢下了她,因为她正高高兴兴地在把她的食物分给小狗和狐儿吃。它吃的时候,她还捏它的鼻子,而且使林惇一家人那些呆呆的蓝眼睛里燃起了一点生气勃勃的火花——是她自己的的迷人的脸所引出的淡淡的反映。我看他们都表现出呆气十足的赞赏神气,她比他们高超得没法比——超过世上每一个人,不是吗,耐莉?”   “这件事将比你所料想的严重得多呢。”我回答,给他盖好被,熄了灯。“你是没救啦,希刺克厉夫,辛德雷先生一定要走极端的,瞧他会不会吧。”   我的话比我所料想的更为灵验。这不幸的历险使恩萧大为光火。随后林惇先生,为了把事情补救一下,亲自在第二天早上来拜访我们,而且还给小主人做了一大段演讲,关于他领导的家庭走的什么路,说得他真的动了心。希刺克厉夫没有挨鞭子抽,可是得到吩咐:只要一开口跟凯瑟琳小姐说话,他就得被撵出去。恩萧夫人承担等小姑回家的时候给她相当约束的任务,用伎俩,不是用武力;用武力她会发现是行不通的。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发表于 2007-3-9 08:5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   凯蒂在画眉田庄住了五个星期,一直住到圣诞节。那时候,她的脚踝已痊愈,举止也大有进步。在这期间,女主人常常去看她,开始了她的改革计划。先试试用漂亮衣服和奉承话来提高她的自尊心,她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因此,她不再是一个不戴帽子的小野人跳到屋里,冲过来把我们搂得都喘不过气,而是从一匹漂亮的小黑马身上下来一个非常端庄的人,棕色的发卷从一支插着羽毛的海狸皮帽子里垂下来,穿一件长长的布质的骑马服。她必须用双手提着衣裙,才能雍容华贵地走进。辛德雷把她扶下马来,愉快地惊叫着:“怎么,凯蒂,你简直是个美人啦!我都要认不出你了。你现在像个贵妇人啦。但莎贝拉·林惇可比不上她,是吧,弗兰西斯?”   “伊莎贝拉没有她的天生丽质,”他的妻子回答,“可是她得记住,在这儿可不要再变野了。艾伦,帮凯瑟琳小姐脱掉外衣,别动,亲爱的,你要把你的头发卷搞乱了。——让我把你的帽子解开吧。”   我脱下她的骑马服,里面露出了一件大方格子的丝长袍,白裤,还有亮光光的皮鞋。在那些狗也跳上来欢迎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高兴得发亮,可她不敢摸它们,生怕狗会扑到她漂亮的衣服上去。她温柔地亲我:我身上尽是面粉,正在作圣诞节蛋糕,要拥抱我可不行。然后她就四下里望着想找希刺克厉夫。恩萧先生和夫人很焦切地注视着他们的会面,认为这多少可以使他们判断,他们有没有根据希望把这两个朋友分开。   起初找不到希刺克厉夫。如果他在凯瑟琳不在家之前就是邋里邋遢,没人管的话,那么,后来他更糟上十倍。除了我以外,甚至没有人肯叫他一声脏孩子,也没有人叫他一星期去洗一次澡;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很少对肥皂和水有天生的兴趣。因此,姑且不提他那满是泥巴和灰土已穿了三个月的一身衣服,还有他那厚厚的从不梳理的头发,就是他的脸和手也盖上一层黑。他看到走进屋来的是这么一个漂亮而文雅的小姐,而不是如他所期望的,跟他配得上的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只好藏在高背椅子后面了。   “希刺克厉夫不在这儿吗?”她问,脱下她的手套,露出了她那由于待在屋里不作事而显得特别白的手指头。   “希刺克厉夫,你可以走过来,”辛德雷先生喊着,看到他的狼狈相很高兴,望着他将不得不以一个可憎厌的小流氓的模样出场,而心满意足。“你可以来,像那些佣人一样来欢迎欢迎凯瑟琳小姐。”   凯蒂一瞅见她的朋友藏在那儿,便飞奔过去拥抱他。她在一秒钟内在他脸上亲了七八下,然后停住了,往后退,放声大笑,嚷道:
发表于 2007-3-9 08:5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啦,你满脸的不高兴!而且多——多可笑又可怕呀!可那是因为我看惯了埃德加和伊莎贝拉·林惇啦。好呀,希刺克厉夫,你把我忘了吗?”   她是有理由提出这个问题来的,因为羞耻和自尊心在他脸上投下了双重的阴影,使他动弹不得。   “握下手吧,希刺克厉夫。”恩萧先生大模大样地说,“偶尔一次,是允许的。”   “我不,”这男孩终于开口了,“我可受不了让人笑话。我受不了!”他要从人群里走开,但是凯蒂小姐又把他拉住了。   “我并没有意思笑你呀,”她说,“刚才我是忍不住笑出来的。希刺克厉夫,至少握握手吧!你干吗不高兴呢?只不过是你看着有点古怪罢了。要是你洗洗脸,刷刷头发,就会好的,可是你这么脏!”   她关心地盯着握在自己手里的黑手指头,又看看她的衣服,怕自己的衣服和他的衣服一碰上会得不到好处。   “你用不着碰我!”他回答,看到她的眼色,就把手抽回来了。“我高兴怎么脏,就怎么脏。我喜欢脏,我就是要脏。”   他说完,就一头冲出屋外,使主人和女主人很开心,而凯瑟琳则十分不安;她不能理解她的话怎么会惹出这么一场坏脾气的爆发。   我作为女仆侍候了这位新来的人之后,把蛋糕放在烘炉里,在大厅与厨房里都升起旺火,搞得很像过圣诞节的样子。完事后,我就准备坐下来,唱几支圣诞歌来使自己开开心,也不管约瑟夫断言说什么我所选的欢乐的调子根本够不上是歌。他已经回到卧房独自祷告去了,恩萧夫妇正在用那些为她买来送小林惇兄妹的各式各样漂亮的小玩意吸引她的注意力,这些是用来答谢他们的招待的。他们已经邀请小林惇兄妹第二天来呼啸山庄,这邀请已被接受了,不过有个条件:林惇夫人请求把她的宝贝儿们和那个“顽皮、好咒骂人的男孩”小心隔开。   因此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闻到烂熟了的香料的浓郁香味,欣赏着那些闪亮的厨房用具,用冬青叶装饰着的擦亮了的钟,排列在盘里的银盆——它们是准备用来在晚餐时倒加料麦酒的。我最欣赏的是我特别小心擦洗得清洁无暇的东西,就是那洗过扫过的地板。我暗自对每样东西都恰如其分的赞美一番,于是我就记起老恩萧从前在一切收拾停当时,总是怎么走进来,说我是假正经的姑娘,而且把一个先令塞到我手里作为圣诞节的礼物。从这我又想起他对希刺克厉夫的喜爱,他生怕死后希刺克厉夫会没人照管为此所感到的恐惧,于是我很自然地接着想到现在这可怜的孩子的地位。我唱着唱着,哭起来了。但是一会我就猛然想到,弥补一下他所受的委屈,总比为这些事掉眼泪还有意义些。我起来,到院子里去找他。他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发现他在马厩里给新买的小马抚平那有光泽的毛皮,并且和往常一样在喂别的牲口。   “快,希刺克厉夫!”我说,“厨房里挺舒服。约瑟夫在楼上呢。快,让我在凯蒂小姐出来之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那你们就可以坐在一起,整个火炉归你们,而且可以长谈到睡觉的时候。”   他继续干他的事,死也不肯把头掉过来对着我。   “来呀——你来不来呀!”我接着说,“你们两个一人一小块蛋糕,差不多够了,你得要半个钟头打扮好哩。”   我等了五分钟,可是得不到回答,就走开了。凯瑟琳和她的哥哥嫂嫂一块吃晚饭。约瑟夫和我合吃了一顿不和气的饭,一方在申斥,另一方也不客气。他的蛋糕和干酪就一整夜摆在桌上留给神仙了。他干活直干到九点钟,然后不声不响,执拗地走进他的卧房。凯蒂呆到很迟的时候,为了接待她的新朋友们吩咐了一大堆事情。她到厨房来过一次,想跟她的老朋友说话。可是他不在,只问了一下他是怎么回事,就又回去了。第二天早晨他起得很早,那天正是假日,他就怏怏不乐地到旷野去,直到全家都出发到教堂去了,他才回来。饥饿和思索仿佛使他的兴致好些。他跟了我一阵,然后鼓起勇气,突然高声说:   “耐莉,把我打扮得体面些,我要学好啦!”   “正是时候,希刺克厉夫,”我说,“你已经把凯瑟琳搞伤心啦,她挺后悔回家来,我敢这么说!看来好像是你嫉妒她似的,只因为她比你多被人关心些。”   这嫉妒凯瑟琳的念头,他是不能理解的,可是使她伤心这个念头,他可是十分明白的。   “她说她伤心啦?”他追问,很严肃的样子。
发表于 2007-3-9 08:52:45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早上我告诉她你又走掉了,那时候她哭啦。”   “唉,我昨天夜里也哭的,”他回答说,“我比她更有理由哭哩。”   “是啊,你是有理由带着一颗骄傲的心和一个空肚子上床的。”我说,“骄傲的人给自己招来悲哀。可是,如果你为你那种暴脾气惭愧,记住,在她进来的时候,你一定得道歉。你一定得走过去请求亲亲她,而且说——你很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要诚心诚意地去做,不要认为她穿了漂亮的衣服就变成陌生人似的。现在,尽管我还要把中饭准备好,我还可以抽出空来把你打扮好,好让埃德加·林惇在你旁边显得像个洋娃娃:他是像洋娃娃。你虽比他小,可是,我可以断定,你高些,肩膀也比他宽一倍,你可以在一眨眼工夫就把他打倒。你不觉得你能够吗?”   希刺克厉夫的脸色开朗了一下,随后又阴沉下来,他叹气。   “可是,耐莉,就算我把他打倒二十回,也不会使他不漂亮些,或者使我更漂亮些。我愿我有浅色的头发,白白的皮肤,穿着和举动也像他,而且也有机会变得和他将来一样的有钱!”   “而且动不动就哭着喊妈妈,”我添上一句,“而且要是一个乡下孩子向你举起拳头的时候,就发抖,而且下一场大雨就整天坐在家里。啊,希刺克厉夫,你这是没出息!到镜子这儿来,我要让你看看你该愿望什么吧。你看到你两只眼睛中间那两条纹路没有,还有那浓眉毛,不在中间弓起来,却在中间低垂。还有那对黑黑的恶魔,埋得这么深,从来不大胆地打开它们的窗户,却在底下闪闪地埋伏着,像是魔鬼的奸细似的,但愿而且要学着把这些执拗的纹路摩平,坦率地抬起你的眼皮来,把恶魔变成可以信赖的、天真的天使,什么也不猜疑,对不一定是仇敌的人永远要当作朋友。不要现出恶狗的样子,好像知道被踢是该得的报酬,可又因为吃了苦头,就又恨全世界,以及那踢它的人。”   “换句话说,我一定要希望有埃德加·林惇的大蓝眼睛和平坦的额头才行,”他回答,“我真心愿望——可那也不会帮助我得到那些。”   “只要有了好心,就会使你有张好看的脸,我的孩子,”我接着说,“哪怕你是一个真正的黑人;而一颗坏心就会把最漂亮的脸变得比丑还要糟。现在我们洗呀,梳呀,闹别扭呀,都搞完啦。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挺漂亮?我要告诉你,我可觉得你简直像一个化装的王子哩。谁知道呢?也许你父亲是中国的皇帝,你母亲是个印度皇后,他们俩中间一个人只要用一个星期的收入,就能把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庄一块买过来?而你是被恶毒的水手绑了票,才带到英国来的。如果我处在你的地位,我就要对我的出身编造出很高的奇想。而且一想到我曾经是什么人,就可以给我勇气和尊严来抵得住一个小农场主的压迫!”   我就这样喋喋不休地扯下去,希刺克厉夫渐渐地消除了他的不快,开始表现得挺快乐了。这时我们的谈话一下子被一阵从大路上传来进了院子的辚辚车声打断了。他跑到窗口,我跑到了院子里,刚好看见林惇兄妹俩从家用马车中走下来,裹着大氅皮裘,恩萧们也从他们的马上下来,他们在冬天常常骑马去教堂的。凯瑟琳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把他们带到大厅里,安置在火炉前,他们的白脸很快地有了血色。   我催我的同伴现在要赶快收拾,还要显得和和气气,他心甘情愿地顺从了。可是倒楣的是,他一打开从厨房通过来的这边门,辛德雷也正打开另一边门。他们碰上了,主人一看见他又干净又愉快的样子就冒火了——或者,也许因为一心要对林惇夫人守信用吧——猛然一下把他推回去,而且生气地叫约瑟夫,“不许这家伙进这间屋子——把他送到阁楼里去,等午饭吃过再说。   要是让他跟他们在一起待上一分钟,他就要用手指头塞到果酱蛋糕里去,还会偷水果哩。”   “不会的,先生,”我忍不住搭腔了,“他什么也不会碰的,他不会的。而且我猜想他一定和我们一样也有他那份点心。”   “要是在天黑以前我在楼下捉到他,就叫他尝尝我的巴掌,”辛德雷吼着。“滚,你这流氓!什么?你打算作个花花公子么,是不是;等我抓住那些漂亮的卷发——瞧瞧我会不会把它再拉长一点!”   “那已经够长的啦,”林惇少爷说,从门口偷瞧,“我奇怪这些头发没让他头疼。耷拉到他的眼睛上面像马鬃似的!’
发表于 2007-3-9 08: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说这话并没有侮辱他的想法。可是希刺克厉夫的暴性子却不准备忍受在那时候甚至似乎已经当作情敌来痛恨的那人的傲慢表现。他抓起一盆热苹果酱,这是他顺手抓到的头一件东西,把它整个向说话的人的脸上和脖子上泼去。那个人立刻哭喊起来,伊莎贝拉和凯瑟琳都连忙跑到这边儿来。恩萧先生马上抓起这个罪犯,把他送到他卧房里去。毫无疑问,他在那儿采用了一种粗暴的治疗法压下那一阵愤怒,因为他回来时脸挺红而且喘着气。我拿起擦碗布,恶狠狠地揩着埃德加的鼻子和嘴,说这是他多管闲事的报应。他的妹妹开始哭着要回家,凯蒂站在那里惊慌失措,为这一切羞得脸红。   “你不应该跟他说话!”她教训着林惇少爷,“他脾气不好,现在你把这一趟拜访搞糟糕啦。他还要挨鞭子,我可不愿意他挨鞭子!我吃不下饭啦。你干吗跟他说话呢,埃德加?”   “我没有,”这个少年抽泣着,从我手里挣脱出来,用他的白麻纱手绢结束剩余的清洁工作。“我答应过妈妈我一句话也不跟他说,我没有说。”   “好啦,别哭啦,”凯瑟琳轻蔑地回答,“你并没有被人杀死。别再淘气了。我哥哥来啦,安静些!嘘,伊莎贝拉!有人伤着你了吗?”   “喏,喏,孩子们——坐到你们的位子上去吧!”辛德雷匆匆忙忙进来喊着。“那个小畜生倒把我搞得挺暖和。下一回,埃德加少爷,就用你自己的拳头打吧——那会使你开胃的!”   一瞅见这香味四溢的筵席,这小小的一伙人又安定下来。他们在骑马之后已经饿了,而且那点气也容易平下来,因为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恩萧先生切着大盘的肉,女主人的谈笑风生使他们高兴起来。我站在她椅子背后侍候着,而且很难过地看着凯瑟琳,她毫无眼泪的眼睛带着漠然的神气,开始切她面前的鹅翅膀。   “没心肝的孩子,”我心想,“她多么轻易地就把她从前游伴的苦恼给撇开啦。我没法想象她竟是这么自私。”   她拿起一口吃的送到嘴边,随后又把它放下了。她的脸绯红,眼泪涌出来。她把叉子滑落到地板上,赶紧钻到桌布下面去掩盖她的感情。没过多久我就再不能说她没心肝了,因为我看出来她一整天都在受罪,苦苦想着找个机会自己呆着,或是去看看希刺克厉夫——他已经被主人关起来了——照我看来,她想私下给他送吃的去。   晚上我们有个跳舞会。凯蒂请求这时把他放出来,因为伊莎贝拉·林惇没有舞伴。她的请求是白费的,我奉命来补这个缺。这种活动使我们兴奋,它驱散了一切忧郁和烦恼。吉默吞乐队的到来更增添了我们的欢乐。这乐队有十五个人之多——除了歌手外,还有一个喇叭,一个长喇叭,几支竖笛,低音笛,法国号角,一把低音提琴。每年圣诞节,他们轮流到所有的体面人家演奏,收点捐款。能听到他们的演奏,我们是当作一件头等乐事来看待的,等到一般的颂主诗歌唱之后,就请他们唱歌曲和重唱。恩萧太太爱好音乐,所以他们演奏了不少。   凯瑟琳也爱好音乐,可是她说在楼上听起来,那将会是最动听的了,于是,就摸黑上了楼,我也跟着走开。他们把楼下大厅的门关着,根本没注意我们,因为那屋里挤满了这么多人。她没有在楼梯口上停下,却往上走,走到禁闭希刺克厉夫的阁楼上,叫唤他。有一会他执拗地不理睬。她坚持叫下去,最后说服了他,隔着木板与她交谈。我让这两个可怜的东西谈着话,不受干扰,直等到我推测歌唱要停止,那些歌手要吃点东西了,我就爬上梯子去提醒她。我在外面没找到她,却听见她的声音在里面。这小猴子是从一个阁楼的天窗爬进去,沿着房顶,又进另一个阁楼的天窗。于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叫出来。当她真出来时,希刺克厉夫也跟她来了。她坚持要我把他带到厨房去,因为我那位伙伴约瑟夫,为了躲避他所谓的“魔鬼颂”,到邻居家去了。我告诉他们我无意鼓励他们玩这种把戏,但是既然这囚犯自从昨天午饭后就没吃过,我就默许他欺瞒辛德雷这一回。他下去了,我搬个凳子叫他坐在火炉旁,给他一大堆好吃的。可是他病了,吃不下,我本想款待他的企图也只好丢开了。他两个胳臂肘支在膝上,手托着下巴,一直不声不响地沉思着。我问他想些什么,他严肃地回答——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用户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触屏版|BROBIKE ( 鲁ICP备18056232号 )

GMT+8, 2024-11-22 06:55 , Processed in 0.048062 second(s), 16 queries , Redis On.

Powered by Discuz! X3.5 Licensed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