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左岔路,前方的路是一个下坡,看不到尽头。满是货车深深的车辙。我决定停止下探。返回原路。三岔口处,我又走回刚刚走过的主干道。无论走哪条岔路,主干道总会有人通过。
大约二十分钟的光景,一辆摩托车快速的驶来,我站到路中央,挥着手,突然想起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头盔、眼镜、头套、扎手带。用最短的时间摘掉眼镜,拉下头套,摘下头盔,素面朝天的打着招呼。摩托车疾驰而过,擦着我。我愣愣的望着车手背影。十几米后,车手居然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警惕的望着我。
大哥,问一下道儿,我赶紧迎上前去,车手出生日期明显晚于七十年代,管不了这么多,叫人家一声大哥又不会死人,请问去鹿寨走哪条路?
车手打量着我,我在距离他三米的地方停住,给他留出一个安全圈子。
前面道走右手边,一直沿着路走下去。车手逐渐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这儿距离鹿寨还有多远?这是个附加题,车手不回答不会扣分。
前方,小蒋探路回来,正往这赶来。
车手看到前面又过来一个同样装束的人,二话没说,开启车子风一般消失了。
貌似我这幅装扮的确蛮吓人的。
越发快速的前骑,无论什么路况,都不停息。
西下的夕陽,越过一列徐徐经过的火车,懶懶的照在一条未名河上,大山深處,居然有着如此清澈的河流。仿佛盛夏的午后喝了一杯温温的绿茶,沁人心脾。
漫溢的河水,越过整齐的石墩,流淌在石路上,那清清的水,有着和山一样的绿,这山,这水,融为一体。河水掩过慢速通过的车轮时,甩出的水珠,便倏地飞到鞋面,钻入深处。
流动的河水,洗去一路的灰尘,疲劳的眼睛,和浑浊的大脑,像是拂过一阵清风,清凉而又惬意。
前面依然是高山和险路。
山的坡度远远大于济南马山大坡,也远远长于马山。红褐色的砂石考验着勇士pro齿胎的扒地能力,我调到了小齿大飞,走着S形,向山顶冲击。途中甩掉一辆拖拉机。小蒋也在身后逶迤前行。
加油呀!不要掉下车。我喘着粗气说,对小蒋,也对自己。我明白,只要掉下来,不可能再骑上去。
那辆被甩在身后的铁牛也喘着粗气,马达轰鸣,震动着,咆哮着。
轮胎不断的在砂石坡面上打滑,欣慰的是车轮仍然在转动。大腿上缘的肌肉绷的死死,小腿肌肉蹬踏时,爆发出的力量足以让我60kg的体重外加15kg的车重和30kg的行李在这布满红褐色砂石的山坡上前行。鼻孔张的很大,努力的呼吸,飞扬的尘埃和灼热的空气会损伤呼吸道,所以尽量避免嘴巴喘息。
汗水溢满头盔的护垫,顺着额头流下来,挂在眼眉。慢慢的越聚越多,终于越过眉毛,快速的经眉骨流到眉窝,之后缓慢的积聚在上眼睑,当汗水打湿睫毛的时候,我感到了汗水对眼睛的刺激。
不能擦!身体每一个无谓的动作,都会让我从缓慢爬坡的车上掉下,况且,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布满了汗水和盐粒,包括骑行服和手套。
我眯着眼睛,忍受着汗水的侵蚀,作为应激反应,眼中很快布满泪水,来冲刷着入侵的汗液。就这样,在混沌模糊宛如鴻蒙初辟的世界里,我爬上了山。
上山来,停下车,用清水冲洗着眼睛。小蒋也赶了上来。
还有那辆喘着粗气的铁牛。
爬多高的山,就会下多大的坡。
下坡的路上形势依然严峻,同样布满红褐色砂石的下山路上,坡很陡,弯很急,右边就是悬崖。
不住的互相提醒注意捏闸,注意安全,控制速度。
如果上山是大口喘息的话,那么下坡简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自始至终捏着后闸。
精神高度集中的骑行时,听到了一嗓子振奋人心的声音:看,国道!
小蒋指着左边飞驰的汽车,不远处,是铺着柏油的宽阔国道。
啊!我们快骑出来了!我也兴奋的大叫。
一刻钟后,我们终于跟国道接轨!住下脚,跟小蒋对视了一番,放声的大笑!也放声的大叫!
嗷~~~~~~~~~~~~我们出来喽~~~~~~~~~~~~~~~
整个山群都回荡着我们的喊声和笑声。我们在放声的大喊,我们在放肆的大笑!
74km!74公里!我们终于走出了大山!就在残阳即将彻底落下的时候。
路边有两位电信施工的仁兄,奇怪的看着我们,我转过身,问那两个仁兄:问一下这是322国道吗?
是呀。兄台有些莫名。
前面是不是鹿寨?
对,大概距离市区15km。电信施工的仁兄对数据很敏感。
嗯,这些我都知道,就是想从别人口中再听一遍,高兴高兴。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你知道吗?我们今天有两大幸运。我的时速达到了30km+,大声对躲在我身后力求减少风阻的小蒋说。
什么呀?身后传出了小蒋极度疲惫的声音。
一个是我们的车子没出任何问题,另一个是天没下雨。我依旧很大声。
嗯。
如果这两点有任何闪失,我们今天都走不出大山。
到达鹿寨的时候,已是八点多,最后一丝光线消逝在天边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城市的霓虹。
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八点,跟小蒋粒米未进,吃了一路的西瓜,冒了一路的高温,顶了一路的灰尘。
[ 本帖最后由 bo_bo 于 2008-9-10 11:29 编辑 ] |